宋故徽猷阁待制洪彦昇墓志铭笺注

许有林

洪彦昇(1057—1119),饶州乐平县人,《宋史》有传。他是南宋初期爱国名臣洪皓(1088—1155)的伯父,《容斋随笔》作者洪迈的伯祖,宋徽宗时期著名的言官。洪彦昇历任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给事中,他不畏权贵,敢谏敢言,多次直谏朝政之黑暗。他孤行单立,反对结党营私,对蔡京、童贯、何执中、吕惠卿、张商英等权臣蛊惑君王、弄权误国的罪行,“皆条摭其过,一不为回隐。”2018年6月9日,署名“微仲子孙”的人发表了一篇《观碑》的简文,提到了洪彦昇墓志铭的下落,引起了洪氏家族的关注,湮没900年的洪彦昇墓志铭得以昭显于世。此碑的发现为国内研究洪彦昇及洪氏历史文化提供了重要依据。

宋故朝散大夫充徽猷阁待制知潭州军州事兼

荆湖南路安抚充本路兵马钤辖文安县

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赐紫金鱼袋赐太中大夫洪公

墓志铭

宣和三年三月

中大夫充徽猷阁待制真定府路安抚使兼马步军都统管兼知成德军府事管勾神霄玉清万寿宫提举本府学事及管内劝农使南昌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王本(注:王本,字观复,江西洪州分宁县人。北宋元丰八年进士,授南雄州保昌簿,调袁州司户参军,改宣德郎,知浙江海盐县。历京畿转运使,知扬州兼淮南东路兵马钤辖)撰

起复通议大夫试户部尚书信都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詹度(注:詹度,字安世,浙江处州缙云人。以父泽任两淮漕使,历延康殿学士、马步军都总管、中山安抚使、户部尚书兼中山安抚使、都督诸路军马兼制置使、资政殿大学士兼燕山路安抚使同知燕山府,封信国公)书

中大夫充徽猷阁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南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何述(注:何述,字明道,福建浦城人。北宋元丰二年进士,历任奉符县尉、知当涂县、开封府推官、开封府少尹、司农光禄卿、知相州兼徽猷阁待制、知永兴军帅泾源)篆盖

宣和元年(注:1119,己亥,宋徽宗年号)十二月十八日,朝散大夫徽猷阁待制新知潭州(注:今湖南长沙)洪公终于饶州私第之正寝,卜以三年三月丙午日葬于鄱阳县义犬乡金山(注:义犬乡金山在今鄱阳县双港乡香炉村境内,原是一座无名小山,宋时乐平洪氏买为冢地,葬亲于此,名之曰“金山”,盖不忘其故乡)之原。前期诸孤以状来求铭,本与公同年中进士科,复联姻好(注:洪彦昇次子洪昕娶王本之女为妻),得公之出处操履(注:操履指一个人的操守。晋 葛洪《抱朴子·博喻》:“洁操履之拘苦者,所以全拔萃之业;纳拂心之至言者,所以无易方之惑也。”)为审(注:详细,周密),义不可辞,敢不诺而铭诸。

公讳彦昇(注:《宋史》卷三百四十八:洪彦昇,字仲达,饶州乐平人。登第,调常熟尉。……历郴州判官,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字仲达,姓洪氏。世系所出,其详不可得闻,稽诸载籍:共工氏有水瑞,而以水纪洪之文,以水加共,岂共工氏之苗裔耶?其先家歙之黄墩,五季离乱(注:指唐朝末年黄巢起义,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徙于饶之乐平(注:乐平洪氏第一世洪玉,867年生,始居于乐平县金山乡十二都洪源之风化桥,第三世洪献郊迁居到五里外的金山乡岩前里居住,洪献郊裔孙洪彦昇是第十世),后亦蕃衍(注:滋生繁殖。晋 孙楚《雪赋》:“尧九载以山栖兮,汤请祷於桑林,罔二圣以济世兮,孰蕃衍以迄今?”),散居旁邑,自公之考始为鄱阳人(注:《孟子·离娄章句下》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句。五世,也称五服,谓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自身五代。亲属关系超过五代,不再为之服丧,叫做出五服。因此自洪炳占籍鄱阳县算起,其下四代籍贯仍然是乐平县,其下五代后籍贯才为鄱阳县)。曾大父干,大父士良,皆晦迹不仕。考炳,以公贵赠中大夫(注:北周依《周礼》设中大夫,秩正五品;宋为从四品),母何氏(注:何氏,夫洪炳死后,随子洪彦昇仕宦于各地,洪彦昇任荆湖南路郴州军事判官时死于郴州。后以子洪彦昇贵赠纪国夫人),赐太令人。中大夫公有贤行,乡闾(注:古以二十五家为闾,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因以“乡闾”泛指民众聚居之处。《管子·幼官》:“闲男女之畜,修乡闾之什伍。”)推重为善士,自以历世不显,锐意教子以大(大:昌大,发扬光大。)其门。公幼而孤(注:指洪彦昇父洪炳早逝),嶷嶷(注:幼小聪慧貌。唐 韩愈《原性》:“后稷之生也,其母无灾。其始匍匐也,则岐岐然,嶷嶷然。”)自立,奉母孝谨,母尝喻以先志,公感泣而言曰:“誓当夙夜刻励(注:刻励,刻苦勤勉。宋 曾巩《故翰林侍读学士钱公墓志铭》:“刻励就学,并日夜,忘寝食。”),以承义方(注:义方,行事应该遵守的规范和道理。《左传·隐公三年》:“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於邪。’”后因多指教子的正道,或曰家教)之训。”乃力学不怠,终以成名。

登元丰八年(注:1085,甲子,神宗赵琐的年号)进士第,调苏州常熟尉,历虔州信丰令,郴州军事判官,以母忧(注:母亲的丧事,古代官员为操办母亲丧事必须停官,回乡守丧30个月。宋 苏轼《熙宁手诏记》:“是岁四月,复除公知谏院,以母忧去官。”)去。卒丧,权桂州理定(注:古县名,治今广西壮族自治区永福县西南)令,于时桂州帅程公节(注:程节,字信叔,饶州浮梁县镇市都人,青年时与鄱阳县人彭汝励、熊本,乐平县人钟传于德兴县师从浙江桐庐名儒倪天隐。登嘉祐六年进士第,历官至中书侍郎晋右仆射加宝文阁待制)经制(注:经理节制。《尉缭子·制谈》:“经制十万之众。”新边,指程节任广南西路兵马都钤辖兼知桂州十年,督属郡,严边备,邕州、宜州等羁縻州蛮兵叛而复降,夷人老幼拜服,心向宋朝)新边,知公才略可任,奏公以河中府(注:《元和郡县图志》记载:河中府,唐开元八年置,治所在河东县,管州五,县三十七。辖境在今山西、陕西一带)录事参军、管勾经略安抚司机宜文字。公奉命斩木除道,深践夷境,诱其酋豪,谕以恩信,不俟加兵,蛮蜑(注:少数民族名。《陈书·徐世谱传》:“世居荆州为主帅,征伐蛮蜑。”)稽颡(注:古代一种跪拜礼,以额触地,表示极度的虔诚。《汉书·李广传》:“若乃免冠徒跣,稽顙请罪,岂朕之指哉!”)。遂建制融江等四堡寨,以控制要害,边境赖以安靖。朝庭懋功(注:大功,引申为叙大功。《宋书·武帝纪中》:“自篇籍所载,生民以来,勋德懋功,未有若此之盛者也。”),迁通直郎(注:通直郎,文散官名。南北朝始置,宋从六品,通直郎母亲或妻子的封号为孺人),授签书镇东军(注:镇东军,唐乾宁三年以威胜军节度使改名,治所在越州,今浙江绍兴市,领五州)节度判官厅公事。秩满还朝,除提举广南西路(管州二十五、军三、县六十五,治所在桂州)常平。

陛对(注:在殿堂上回答皇帝的咨询。《宋史·徽宗纪四》:“乙未,詔监司未经陛对毋得之任。”),陈安边策,赐五品服。再对,奏议益称旨,留为监察御史。未几,迁殿中侍御史,又迁侍御史。居宪府(注:宪府,指御史台。唐 杜甫《哭长孙侍御》诗:“礼闱曾擢桂,宪府屡乘骢。”)以公忠自任,其所论议,务条陈利病,指摘事实,以明可否。而己未尝厉爪距肆,搏击以邀取名誉。至于事有可言,即奋舌謇謇(注:忠贞直言的样子),无所顾惮(注:犹顾忌。《北齐书·司马子如传》:“子如性既豪爽,兼恃旧恩,簿领之务,与夺任情,公然受纳,无所顾惮。”)。时宰相(注:这里指右仆射张商英)与给事中(注:这里指给事中刘嗣明)辩曲直,事下御史府,吏观望操两可,公剖决于立谈间,以给事中所争为是。因累章疏(注:疏,封建时代臣下向君主分条陈述事情的文字)宰相之短,荐绅(指缙绅,古代高级官吏的装束)推其刚方。文武官品秩有止法者,许回授有服亲,奸弊浸启,乃有易进秩恩为荫补白身(注:即白身人,普通百姓。唐 徐凝《自鄂渚至河南将归江外留辞侍郎》诗:“一生所遇唯元白,天下无人重布衣。欲别朱门泪先尽,白头游子白身归。”)者,公极言其弊。河北漕臣曹坦苛暴惨酷,肆为掊克(注:亦作“掊剋”、“掊刻”,指聚敛、搜括),重估金缯(注:黄金和丝织品,泛指金银财物。《新唐书·王晙传》:“告以祸福,啗以金缯。”)之直以充籴本,而暗增均籴之数掠为己功,公力疏坦罪。且言:“河朔天下根本,军须民力务在两全。”又言“方田之吏卒多倚法为奸,措置鬻田之议,宜遵熙丰(注:熙丰:指熙宁和元丰,都是宋神宗赵琐的年号。熙宁,1068-1077;元丰,1078-1085)旧制。”又言“州县抑配斛斗,有和籴之名,科率供须,无劝诱之实。”及论“增上供之物,起无名税。”朝庭率多施行。至于斥士夫之谈命,排释氏以尊儒,莫不中一时之弊。前后所上章(注:章,奏章。古代臣属向帝王进言陈事的文书)无虑百数,而公慎畏周密,退而末尝言之,或焚其草,虽子弟莫得尽闻。故功利之及人虽多,而事迹可纪者十无一二。自以久居言职,多忤(注:忤,不顺从,忤逆)权要。尝因赐对(注:帝王召见臣子对答问题。宋 曾巩《自福州召判太常寺上殿札子》:“臣愚不敏,蒙恩赐对。”),恳蕲(注:蕲,通“祈”,祈求。不蕲畜乎樊中——《庄子·养生主》)外补,以避仇怨。上从容慰藉,俾之安职侍御史。月唯六参,车驾行幸,遇有宴劳,即许扈从(注:扈从:皇帝出巡时的护卫侍从人员。汉 司马相如《上林赋》:“孙叔奉辔,卫公骖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自公特与常朝,凡出必从,遂为故事(注:故事:旧日的行事制度,例行的事)。以之迁给事中,宠锡封衣金带。入谢自陈曰:“臣孤行单立,以久污风宪,无补涓尘,既逭诛斥,复进迩联(注:迩联,指宫廷近侍官员。宋·李流谦有诗“豸首承恩渥,龙墀接迩联。”),大惧非据,以速颠挤。”上谓之曰:“青琐(青琐:借指宫廷,引申为宫廷近侍。唐 陈子昂《为陈舍人让官表》:“臣闻紫机务重,青锁任隆。”)亦言官也,故以命卿。”就职踰年,多所出纳。

尝以疾请急,会有前执政当复官录,敕经门下(注:指门下省,官署名称,魏晋至宋的中央最高政府机构之一。与尚书省、中书省的三省之一),同列宣言,谓公之移疾有所愿避,致言官以附会中公出知滁州(注:州治在今滁州市区,隶属于扬州江都郡。领三县,即清流、全椒、永阳)。或谓公胡不呼医视疾之状自明。公曰:“此乃当轴时吾尝论其邪在而斥之者,顾岂有惮于今日耶!轻重昭然,自有公议,无足较也。”至滁之明年,复右文殿修撰(注:修撰,掌修国史,宋有集英殿、右文殿等修撰)。又明年召赴阙(注:古代皇宫大门前两边供瞭望的楼,泛指帝王的住所),公以久去松楸(注:松树与楸树。墓地多植,因以代称坟墓;亦特指父母坟茔),请宫祠(注:指宫观使,是坐食俸禄的闲官)以自便,就老提举江州大平观(注:即管理江州太平观,是宋朝时所设祠禄官的一种,坐食俸禄而不用管事,一般为被贬官员或致仕的老臣而设)。命下未阅月,除徽猷阁待制知吉州(注:今江西吉安,辖庐陵、吉水、泰和、永丰、龙泉、万安、安福、永新诸县)。

吉于江西,地大户繁,风俗健讼(注:指喜好打官司。《易·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晨兴(注:早起。晋 陶潜《归园田居》诗之三:“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牒诉蚁聚,吏胥操辞牍,肩摩(注:亦作“肩靡”。肩与肩相摩,形容人多拥挤。《淮南子·齐俗训》:“今之国都,男女切踦,肩摩于道”)以进,守令罢(注:罢,古同“疲”,累)于省览,奸吏得以肆欺。公性识强明,矧复起家寒素,历试难瘽,闾阎(注:闾阎,平民居住的地区,借指民间、平民)细故,靡不周知,事变之来,灼见情伪。莅政之初,不以贵近自处,事无纤巨,一一经意穷诘,奸弊丝发无隐,笑语指麾,如数一二。老吏缩手不敢逞,初虽少劳,终致简逸,千里肃然,一境称治。州之上供谷(注:百姓向朝廷缴纳田地的赋税,以稻谷计数)数几半一路(注:指江南西路,辖洪州、抚州、江州、袁州、筠州、吉州、赣州、建昌军、南康军、临江军),积岁所负无虑二十万斛(注:斛,中国旧量器名,亦是容量单位,一斛本为十斗,后来改为五斗),并责补发。公条陈缓期,以宽民力,凡僚属所不敢请者,公悉专达。计司拘占州县财赋之入,锱铢不许他用,公曰:“官兵俸廪(注:俸廪:俸金与禄米,亦泛指俸禄。宋 欧阳修《试笔·南唐砚》:“选工之善者,命以九官之服,月有俸廩之给,号砚务官)调度之常,将安取给?视其当用者用之耳!”不复规规循其所令,以故忤部使者意,劾治(注:审查治罪。《史记·袁盎晁错列传》:“吴王骄日久,国多奸。今苟欲劾治,彼不上书告君,即利剑刺君矣。”)无虚月,公不为之躁戚(注:躁戚指烦躁忧愁。宋 王安石《太子中舍沉君墓志铭》:“公归怡怡,间为五字诗自戏娱,无躁戚言。”)。

俄(注:时间很短,俄顷)被旨提举亳州明道宫(注:亳州明道宫,原为祭祀老子的庙祠,宋真宗前往太清宫拜谒老子时莅临亳州,将此改做临时行宫之用,赐名明道宫。提举亳州明道宫,为宋朝时祠禄官之一种),命未下时,公固尝以此自请矣。至是颇符所欲,欣然来归,罄槖中之积(注:槖中之积,指私人的财产积蓄)营构所居为终焉。计又推其余以赒(注:赒,周济,救济)族人之箪贫者,优游里巷,方且乐闲旷以自适。遽被命知潭州兼荆湖南路(注:荆湖南路,宋太宗至道三年置,治潭州,领州七、军一、监一、县三十七)安抚充本路兵马钤辖(注:兵马钤辖,宋代军职),意忽忽不乐,复请宫祠,不报。又以疾请休官,疾既病,口占遗奏授其子昭,独以上恩未报为恨,不及其私。享年六十有三。讣闻,诏赠五官,所属应副襄事,赙遗(注:赠送财物助人治丧,亦指助人治丧而赠予的财物。唐 权德舆《陆贽<翰苑集>》序:“四方赙遗数百万,公一无所取。”)优卹(注:亦作优卹,优待照顾。唐 韩愈《论淮西事宜状》:“所在将帅,以其客兵,难处使先,不存优恤。待之既薄,使之又苦。”),有加常数。

公忠硕严重,外和而中介,重然诺,慎取予。自少时已知名场屋(注:场屋,引申指科举考试场屋:宋 欧阳修《送徐生之渑池》诗:“名高场屋已得雋,世有龙门今复登。”),在官退食之睱,手不释卷,眈嗜经史,出其天性,无玩好之娱,无声色之奉。虽尊俎(注:古代盛酒肉的器皿。尊,盛酒器;俎,置肉之几。宋 王安石《送吴显道南归》诗:“天际张帷列尊俎,君歌声酸辞且苦。”常用为宴席的代称。)间亦唯庄语(注:庄语,严正的议论;正经话。《庄子·天下》:“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末尝嬉笑,其于世味,盖泊如(注:泊如:恬淡无欲貌。《汉书·扬雄传下》:“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也。

有文集三十卷,奏议二十卷。历官自通直郎七迁至朝散大夫(注:朝散大夫,宋朝时为从五品上),赠官至太中大夫(注:太中大夫:官名,掌论议,唐、宋为文散官第八阶,从四品上),爵至文安县开国伯(注:开国伯,爵名,食邑七百至一千户),食邑至七百户。娶张氏,封令人(注:古代命妇的封号,太中大夫以上官员之妻封令人)。子男四人:曰昭,承奉郎寿春府司兵曹事;曰昕,承务郎淮宁府司工曹事;曰晙,承务郎;曰昉,尚幼(洪昉:据笔者考证,洪昉的后裔迁居去了安徽祁门)。女二人:长适进士周巨;次适从政郎汪芑。孙男二人,孙女三人,俱幼。

公之所积厚矣,其流有衍,将在其后,谨论次而铭之曰:

呜呼洪公!幼岐嶷兮自强,义训是尊兮守之勿忘。振厥家兮于赫有光,表谦下兮其衷则方。不茹柔兮其刚不伤,为子而孝兮为臣之良。勇于有行兮亦惟其仁,施于有政兮惠于斯民。中逶迟兮终亦克伸,谓保寿祺兮遽殒其身。盛德所钟兮于其子孙,死而不朽兮勒于坚珉。

附:《宋史》卷三百四十八·洪彦昇传

洪彦升,字仲达,饶州乐平人。登第,调常熟尉。奉母之官,既至,前尉欲申期三月以规荐,而中分奉入。彦升处僧舍,却奉不纳,如约,始交印。历郴州判官,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彦升尝辟广西经略府,或称其才,擢提举常平。御史中丞石公弼荐新提举广西学事幸义可御史,及陛辞,适与同日,徽宗两留之,遂为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彦升孤立,任言责阅五年,论:“蔡京再居元宰,假绍述之名,一切更张,败坏先朝法度,朋奸误国,公私困弊。既已上印,而偃蹇都城,上凭眷顾之恩,中怀跋扈之志。愿早赐英断,遣之出京。”“何执中缘潜邸之旧,德薄位尊,当轴处中,殊不事事,见利忘义,唯货殖是图。愿解其机政,以全晚节。”“吕惠卿与张怀素厚善,序其所注《般若心经》,云‘我遇公为黄石之师’,且张良师黄石之策,为汉祖定天下,惠卿安得辄以为比?”他如邓洵仁、蔡薿、刘极、李孝称、许光凝、许畿、盛章、李譓、任熙明之流,皆条摭其过,一不为回隐。右仆射张商英与给事中刘嗣明争曲直,事下御史。彦升蔽罪商英,商英去。又累疏言郭天信以谈命进用,交结窜斥;因请禁士大夫毋语命术,毋习释教。先是,诏诸道监司具法令未备,若未便于民者,久而弗上。彦升言:“吏狃于势,随时俯仰,不能上承德音,因缘为奸者众。有因追科而欲害熙宁保伍之法,因身丁而故摇崇宁学校之政,省事原情,当有劝沮。宜遣官编汇,辨其邪正,以行赏罚。”皆从之。迁给事中。尝谒告一日,而张商英复官之旨经门下,言者以为顾避封驳,出知滁州。寻加右文殿修撰,进徽猷阁待制,知吉州。久之,知潭州,未行,卒,年六十三。赠太中大夫。